山下的程昴帶著著不足百人已經苦苦轉悠了數日，可還是找不到能上去的地方，本來程昴想先派人上去談一下贖金的，每次向上行進了不足半裏就被騎著馬列隊而來的山賊驅趕到了山下，每一次嘗試都損失幾條人命，看樣子，福祿是壓根沒有想把月兒放回來或者讓他上山去的想法，怕極了的家丁們索性扔下手裏的家夥死活不敢再往山上跑，剩下的步兵們也都是倦怠的樣子，程昴也不想再有無謂的犧牲了，只好走了最後一步險棋，領著兩個人，趁著天蒙蒙亮，順著大石的掩護，悄悄朝半山腰摸去。

“好香啊，這是什麽？”月兒看著塞婕鶯手裏捧著的花。

“怎麽樣，很香吧，這是我從後山新發現的花，漂亮吧？放在屋子裏，整個屋子都香氣縈繞的。”

月兒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氣“真的好香啊。”

賽婕鶯把月兒拉倒身旁，讓她坐下來，自己去把門關上了。

“月兒，就今晚，我幫你跑出去。”

“真的？”月兒又驚又喜，連忙起身謝她。

“嗯，今晚我爹和二當家的喝酒，福祿和其他的當家的也會陪著，崗哨就會松懈一些，晚上崗哨他們會交替，不過交替的時候是要清點報數的，他們會在大門集合，有一個門就一個人看守，完事後我去引來那個守衛，你就偷偷的從那裏翻出去，你可以順著崗樓爬上去，不是很高你別怕就行，下去的時候你要小心點，一會兒我給你準備個繩子，你把繩子拴上，拽著下會好一點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月兒連連點頭。

賽婕鶯和月兒不知道的是，晚上的酒，就是為了聊聊怎麽處置福祿，對於寨主和一直在這裏的當家們來說，福祿是個太顯眼又太莽撞的人，存在的久了，早晚是個禍害。

寨主不會告訴女兒，這裏的人也不會告訴一個山賊搶來的女人。

月兒的擔心，不是沒有理由的，在山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寨主，自然也是這麽想的。

所以月兒和婕鶯還被蒙在鼓裏依然那麽高興，為晚上的逃離準備著。

到了深夜替班的時候，塞婕鶯和月兒兩個人悄悄的從房間溜了出來，兩個人躲在陰影下“再過一會兒，他們就要換班了，我去把那個引來，你就翻墻出去。”月兒點點頭，屏住了呼吸，生怕再出現什麽錯漏。

果然沒多大一會兒，一個土匪就和另一個土匪交待了幾聲就走了，哪裏就留下了一個人，塞婕鶯給月兒時刻個眼色，自己就走到了那個土匪那裏。

“你，這會兒怎麽就你一個人了？其他人呢。”小土匪看到了塞婕鶯點頭哈腰謙卑的說“大小姐，他們都去替班點名了。”“哦...剛才我看哪裏好像有什麽動靜，還有火光的樣子，不會是有人過來查探咱們山寨的事情了吧。你快去看看吧。”小土匪一臉為難的樣子“可是..我走了這裏就沒人了，萬一出了什麽事..”塞婕鶯昂起小臉“怕什麽，出了事有我頂著呢，叫你去就去，如果真的是被探子摸了底？出了什麽事你擔當的起嗎？”

小土匪沒有辦法，雖然不是很相信，但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，還是前去進行了查看。月兒趕緊從一旁出來，剛要爬上去，就聽到了一個聲音。“月兒？婕鶯？你們兩個在幹什麽！”

原來是福祿，福祿並沒有被請去喝酒，剛才去臥房沒有見到月兒，便從尋到了這裏。

月兒和塞婕鶯對視了一眼，“我們.......”

福祿看著月兒和賽婕鶯的行頭，了然了她們的目的，“你這是要逃出去？”

月兒雖然心裏害怕，但還是點了點頭，“福祿大哥，這輩子，我心裏只有程昴這一個男人了，你若是真的還恨，就殺了我吧。”

月兒跪了下去，地上淩亂的磚石硌的膝蓋生疼，疼得流下淚來。

福祿心裏的不甘，終於到了爆發的極限，一拳砸在了石墻上，“你真的，就對我一點都沒有過好感嗎？”

“除了兄妹之情，別無半分。”

“好，好......”

福祿看著月兒堅定的眼神，終於心死.“好..那我送你一程。”

反正已經失望過了那麽多次，這一次，便也就這樣了。

塞婕鶯想說什麽卻發現後面已經來了人。

“爹，你們怎麽過來了？”

賽婕鶯卻覺得父親今日不太對勁，帶著一群人，都拿著大刀，像是要打架一般，這是在寨子裏，怎麽能動刀呢。

“婕鶯，你躲遠點！今天爹要清理門戶！”寨主一把摔了酒碗，用油亮的袖口擦了一把嘴。

“爹你什麽意思！”

“這小子留不得！你起開！”寨主抽出彎刀，酒意的手有些不穩，卻還是瞄著福祿。

“你敢！爹你要是敢動他，婕鶯就死在這裏！”

賽婕鶯拔下月兒頭上的簪子，毫不猶豫地在脖頸上劃了一道，雖然不深，血還是一下就流了下來。

“婕鶯你鬧什麽！

“我就鬧了怎麽了！你敢動他我就死給你看！”

月兒被福祿護在身後，看見賽婕鶯把手背在身後，使勁地搖晃著。

“走！走啊！”賽婕鶯低聲喝到。

福祿領會後連忙拽著月兒翻過了崗哨向山下跑去，可這山，哪有他們能藏身的地方，還沒跑出去多遠，就被寨主的手下團團圍住了，福祿抽出刀護著月兒一路砍殺，好不容易突破了一圈重圍，逃到一片林子裏就又遇到了伏擊，最後福祿幾乎是拼盡了最後一口氣，終於把月兒送到了一處無人的林子裏。

“這裏沒有埋伏了......咳......”福祿嘔出一大口鮮血，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。

“福祿大哥！你撐住！我去找大夫！你撐住啊！”月兒慌亂地替他捂著傷口，可那血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。

“好，我撐著，我不死，你聽我說。”福祿喘息著按著月兒的手，手心粘膩的血液沾滿了月兒的手背。

“我聽，我聽，你別死，求求你......你別死.......”月兒泣不成聲，這段時間，她眼見著逝去的人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，她實在經受不住。

“你在或不在，我都是要被他們猜忌的，我今天......都是會死的......你......不要自責......”

福祿又吐出一口血，覺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，“我還聽高興你能在這兒的，至少，臨死，還能見你一次，你笑一笑好不好......”

“好......”月兒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，可嘴角怎麽都不受控制，咧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。

“你對我笑了......”福祿也傻氣地笑了，“幫我......跟程昴說聲抱歉，我不該把你綁上來的，你還要自己......咳咳......走下去......我不能保護你了......”

“福祿大哥......你別說了，我帶你去找大夫，你要活下去，求求你，求求你。”

“我這輩子，最後能死在你懷裏，知足了。”

月兒想要拉起福祿的手，可是，那手偏偏往地上墜去，逐漸變得冰涼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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